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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娘這些日子在咱們家做事我也是看著的,的確是個好孩子,心眼兒不像你這麽多,實在的招人疼愛,只是,”鄭婆子話鋒一轉,看著惠娘搖了搖頭,“只是你這打算不能有。”

“為什麽?”巧娘顧不得尊卑,急急的辯駁了一句。

“你可知道,村裏頭已經有不少關於他倆的流言了?”鄭婆子沒有直接回答巧娘,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這個巧娘倒是知道一些的,不過在她看來卻是正好,她還正琢磨著這事要怎麽開口呢,若是二柱子家的察覺到了,很多事就好商量了。不過這個時候她自然不敢說,於是只搖搖頭,裝作不知道。

“你肯定想著,要是有這風聲正好給柱子家通通氣,是不是?”鄭婆子哪裏這麽容易信她,當下只是淡淡一笑,一針見血的將她的打算說了出來。

“我,”巧娘咬著嘴唇,為難的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

“她是你妹子,你替她打算是人之常情,我不但不生氣,實際上我還很高興,你平時太冷情,這次可以如此幫惠娘,那改日便也會如此待維明,待孩子們。但是,”說道這裏鄭婆子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只是你這想法太天真了,這世上的事情哪有這麽容易的,這傳言一旦放出去,誰能夠保證它不往壞的那處流去?男人家還好,對於女孩兒來說,這清白比性命還重要啊。”

說到這裏,鄭婆子微微加重了語氣,看著巧娘面色,雖然恭敬但未嘗沒有不甘,於是嘆了聲氣又說道,”就算事情按照你設想的那樣往好的方向發展,那你也不想想,柱子家娶得起娶不起你妹妹?“

“娶不起?”巧娘聽著這話就楞住了。

“時間太長,或許你也忘記了,可是你仔細回憶下,當年咱們家為了娶你,花了多大的力氣?那是連兩畝好水田都賣了才湊起來的銀子,柱子家雖然不錯,但是卻遠沒有咱們家富裕,況且又有三個兒子,你覺得柱頭媳婦兒會為了老二砸鍋賣鐵的湊錢娶媳婦兒?她家的孩子又不瘸又不聾,又不是娶不到媳婦兒。說實話,只要打聲招呼,上門的媒婆都可以把門檻踩平了,倒貼錢貼地的姑娘大把的有,哪裏用得著這般費力氣娶你家姑娘。”

鄭婆子這話說出來,倒是讓巧娘語塞,她楞了一下,卻又擡起頭來急急地反駁,“惠娘又不是那般眼睛鉆到錢眼裏去的,未必需要那麽多彩禮啊。”

“她不是,可你娘是。”鄭婆子淡淡的說道,然後望著巧娘,“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家若是娶惠娘,難道不用去你家裏頭過禮下聘麽?難不成你這做姐姐的,還能越過你父母做主把惠娘嫁了出去?若是這樣的話,那你讓惠娘將來的婆家人怎麽看她?”

“我,”巧娘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卻被鄭婆子剜了一眼,“我知道你往日在你家很有些說一不二的,但是你難道忘了你現在已經嫁人了?別說你都是別人家的媳婦兒,手再長都管不得娘家的事,就算是你還在娘家,這事兒有你爹你娘你兄弟,也輪不到你插話啊!”

巧娘被鄭婆子這番話說的面色煞白,只覺得萬念俱灰,直接坐在了地上,呆呆的不能言語。

她本來想著只要能把惠娘嫁出去就好了,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父母那裏也不能說什麽。可是現在聽婆婆的話,就算她們姐妹倆肯,可正經人家裏頭也不會讓兒媳婦這麽來路不明不白。但若真的依足了規矩來,自己那貪心的老娘定然不會放棄這麽快肥肉,非得把男方敲詐的吮髓吸骨不可。

普通的小康之家,根本滿足不了她娘的胃口,到時候不管多好的人家,準會被她娘嚇跑,然後她的妹子,就只能跟被犧牲的那幾個一樣,被她娘許給出的聘禮最多的一個……

可是,當你以為事情已經到了最壞的時候,卻往往發現,這狀況還能更糟糕一點。

就在巧娘失落恍惚之際,卻聽到鄭婆子又說了一句,“讓惠娘回家去吧。”

“什麽?”巧娘擡起頭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鄭婆子。

“先前讓惠娘留下,本來就是應一時的急,現在看起來,已經差不多可以讓她回去了。”鄭婆子說話倒也給巧娘留面子,只是話裏頭的堅定,顯然已經是不允許改了主意的。

“娘,可是,”巧娘見狀趕緊站了起來,拉住鄭婆子的手不讓她走,“好好的為什麽要讓惠娘走這門親事我不攀了還不行嗎?還是她哪裏不懂事了,惹你生氣了?還是幹活不勤快了?有什麽你覺得不好的地方,你告訴我,我會說她的,請你不要讓她走……”‘

鄭婆子被巧娘這般糾纏著,到最後不得不把話說明,“跟她做事無關,只是這麽大個女孩子,讓她總是住在咱們家名不正言不順的,這次只是別人捕風捉影,那下次萬一有個什麽事怎麽辦?連累我們家丟人也就罷了,萬一你母親找上門來,我還要被當做壞人呢。所以還是讓她走吧,這樣不管出了什麽事也是你們家自己的問題,跟我們家無關。”

巧娘聽著鄭婆子這麽一說,只覺得整個人都要暈倒了,強忍了多時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抓著鄭婆子的手抖得可怕,卻怎麽也不松開,“娘,我知道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自作主張,不會在做錯事,你就讓惠娘再留一段日子吧。你不知道,我這妹子生來命苦,從小就脾氣好,卻偏偏被所有人都當出氣筒,在我娘那裏沒有吃過幾頓飽飯,沒有穿過一件囫圇衣裳。既然她將來註定是苦透了的,那你就發發慈悲,讓她得一天快活且一天快活吧……”

巧娘一向自持,還是頭一次在鄭婆子面前哭的這麽可憐,幾乎都要背過氣去了。鄭婆子本來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被她這麽一求,卻也是有些眼眶子泛酸,被她抓著猶豫了許久,吞吞吐吐的開口道,“可是現在村裏頭都在說惠娘跟二柱的事,這兩地離得又不遠,你家裏人早晚都會聽到風聲。到時候你娘過來鬧了,咱們可都落個沒臉。”

“我妹妹跟二柱的確沒什麽,不管說話還是走路,都是堂堂正正的在大路上,那麽多人盯著,能有個什麽事?”巧娘一聽鄭婆子的話裏頭有轉機,當下就擦了眼淚,急著轉動腦子說道,“若是娘你不放心這個,那我把惠娘打發出去一段時間,等躲過了這陣風頭再回來便是。娘,你真的不能把惠娘送回去,她要真落到那個屋裏頭,會少半條命的。”

鄭婆子無非擔心的是惠娘真弄出一點什麽桃色緋聞給鄭家添了麻煩,那只要解決了這樁流言便是。

“這倒也是個辦法,可把人弄到哪裏去呢?”鄭婆子見巧娘求的實在是可憐,只能退了半步,覺得若是她能想起兩全的法子,那就姑且算了吧。

“哪裏都能去。”巧娘揪著帕子飛快的想著,然後忽然靈光一閃,“不如讓她去大哥那裏怎麽樣?嫂子正抱怨說店裏頭客人多,她跟大哥都快忙瘋了,那不如讓惠娘去幫忙。買油算賬她或許不行,但是擦地抹桌子做飯這些雜事總可以吧。”

“這,”鄭婆子想了想,倒也沒有反駁,只是指出來一點,“平娘可不是個心眼兒大的,在我面前還算聽話,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如何行事我們卻是無法知曉了。”

“再怎麽招,也比回去好。”巧娘苦笑了一個,然後說道,“娘你放心,我會叮囑惠娘,讓她多做事少說話,不管大嫂說什麽都別回嘴的。”

“行吧,既然你覺得可以,那你就做主是了。”鄭婆子聽到她這麽保證,於是便也不多問,揮了揮手叮囑幾句好自為之,然後走出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嗯,今天還有一更。默默的表示,會晚點,可能十一點多吧。

☆、外婆門口

巧娘本來是打算把惠娘送去淩家在鎮上的鋪子躲躲的,雖然知道以大嫂跟自己的關系,多半惠娘要受些為難了,可沒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第二天就有另外一個機會。

“你說,是讓惠娘帶著慧姐兒去你家裏頭?”巧娘有些不敢相信的反問道,覺得自己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是啊。我媽捎信說想要看看孩子,可是我這幾天身子不自在,實在是不想奔波,而且家裏這攤子也離不了人,所以想著不如讓惠娘帶孩子去住一段時間。”麗娘笑著說道,“她是個細心的,做事我放心。而且慧姐兒一直是她帶,跟著去也不用怕鬧著要娘親。”

“這倒是不錯。”巧娘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不明白,“那為什麽不讓青容去?她本身就是你娘家人,對壞境可能熟悉點啊?”

哪裏敢讓她去,那不是給琴娘添堵麽。麗娘在心裏頭想著,但是她娘做出的糊塗事她又不好讓其他人知道,所以只能一笑了之,“我娘跟她有點不大自在,恐怕不願意看到她。”

也是,如果麗娘的娘家那邊喜歡這個丫頭,就不會輕易的舍人了。巧娘在心裏頭嘀咕著,對這事也就毫無疑義了,只是轉身又想起一遭,“那你不去,孩子吃奶怎麽辦?”

“這個我娘都打點好了,說是隔壁家裏頭也有相仿的孩子,到時候借他們家的奶娘用用便是。再說了,你也知道慧姐兒本來就不大愛吃奶,自從長牙之後,吃米糊之類的東西倒是歡實,送過去餓不著的。”

“好。”說道這裏,巧娘也徹底放心了,當下應諾,“我這裏沒問題,等跟娘說一聲之後,應該就能讓她收拾出發了。”

巧娘出了門,便去跟鄭婆子把這事講了,鄭婆子聽了之後也頗為意外,“昨兒夜裏她娘家托人捎信,我還當是說什麽呢,原來是要接慧姐兒去住,這真真巧了啊。”

“是啊,我聽了之後也嚇了一跳。”巧娘回應道,臉上的愁容卻是少了大半。麗娘的娘家可比油鋪子好多了,不用整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就不說了,至少那一家人是和氣的,不用擔心妹妹在那邊受委屈。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讓惠娘趕快收拾下出門吧。這也是那丫頭的造化,我覺得,或許還有什麽好事發生也說不定呢。”鄭婆子點了點頭,囑咐道。

“是。”其阿娘領了婆婆的令,歡天喜地的去找妹妹了。

卻說惠娘聽到姐姐的安排也沒有起疑心,因為巧娘什麽也沒告訴她,只說了麗娘的那番話,惠娘也就天真的相信了,有些雀躍的去收拾行李了。她對於鎮上的印象還是很美好的,上次巧娘帶她是第一次進城,這回竟然還能在那裏住上一段時間,別提有多興奮了。

“那是在人家家裏頭,我又不在你身邊,你做事多長幾個心眼,別莽莽撞撞的。照顧好孩子,還有親家太太和慧姐兒的舅媽,那家裏頭就只有兩個女人,你要維好人家。還有別貪玩,她家住的就在離街面上不遠的地方,你別自己偷溜出去,要乖乖在家懂不懂?眼裏頭要有活,閑著的時候見著桌子板凳了都要去抹一抹,早上早些起來掃院子,千萬別讓人嫌棄懶。對了,還有一點千萬記住,別單獨跟男人帶在一間屋子,就是萬不得已,那門窗也都要開的敞亮。不對不對,那個,你最好不要跟任何男人說話,有人問你低頭就是……”雖然巧娘知道讓妹子去李家是好事,可是事到臨頭了,卻又擔心這沒出過什麽門的妹妹在人家家裏闖了禍,所以跟在她屁股後面事無巨細的叮囑了老半天,然後又想起鄭婆子忌諱的事情,便把男女大妨什麽的跟惠娘講了個遍。

惠娘本來也是沒什麽見識,長這麽大就去過一次城裏頭,這回要一個人住在那兒,被姐姐這麽一嘮叨,興奮勁兒過去之後倒也惶恐了起來,自己想了半天,鼓起勇氣跑去找青容打聽事兒了。青容原來在李家住過,對於李家太太的脾氣應該熟悉。

青容聽惠娘要去李家,楞了一會兒,而後卻又是笑了,讓惠娘覺得心裏頭毛毛的。正想著不行就算了的話,卻沒想到青容竟然開口了,平淡的說李家的老太太很容易相處,她不必太過緊張,然後又講了趙氏在起居上的幾點習慣,要她註意些。

就這樣,在惠娘皺著眉頭試圖把所有人的建議都記著的過程中,她抱著淩錢不知不覺就到了鎮上,然後被車把式放在了李家的門口。

“這個,門是鎖著的,應該怎麽辦呢?要不要去敲門?可是看上去好恐怖啊。慧姐兒,你說你外婆家怎麽住這麽漂亮的房子,竟然還要上臺階?我腿軟,這敲門要咋辦呢?咱們要不然回去好不好?”惠娘背著小包袱,苦著臉跟淩錢碎碎念道。

淩錢聽著這話,忍不住想要翻白眼。李家的地方她也不覺得怎麽好,就是青灰色的一座類似於四合院的建築罷了,算是這個時代城市居民典型的建築,地基一邊都起的比較高,正門前有臺階,院墻的角落裏有一個小門,那邊的緩坡是用於車馬出入。至於材料,都是石頭和青磚,這樣打掃起來比較方便,房子也顯得整齊。

不過這房子在鎮上常見,在鄉下倒是稀罕的很,惠娘也從來沒有見過,一看那漆的黑的發亮的大門,連走上去敲門的勇氣都沒了,只抱著淩錢嘟囔著要不然走了算了。

淩錢知道她也是說說而已,馬車都已經走了,這地方她也不認識路,能走回去才怪。這會兒頂多是糾結一下,待會兒該敲門的還是要敲門,所以也就懶得理她,只趴在她懷裏玩著她的辮子。

“姑娘,”就在惠娘看著淩錢不理她,洩氣的左顧右盼時,卻看到路邊一個抱孩子的男人走了過來,溫和的詢問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淩錢好奇的偏過頭去看,那男人三十來歲的樣子,胡子修剪的極其整齊,穿著一件便服,應該是住在這附近的樣子,不過他抱著的孩子,她瞧著倒是有點眼熟。

惠娘一看是男人問話,想起姐姐的叮囑,立刻往旁邊退了一步,低下頭來裝鵪鶉,死都不說一句話。

巧娘教妹妹避諱男人,倒也沒有多餘的話說,只一句“在鎮上只有不要臉的姑娘才會跟男人說笑”,就已經足夠讓惠娘對所有的男人退避三舍。

從小在極度貧困的環境下長大,母親又是那麽個人,所以惠娘沒有少受到同伴們的嘲笑,在那種環境下就養成了自卑的性格,覺得自己不如人。可就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如人,所以才要處處爭強好勝,無論是種地還是做針線,都卯足了十二分的勁兒,一定要比所有姑娘都強。巧娘易攻擊的性格,其實只是更加激烈的表現而已。

因為自卑而敏感,這是大多數人都通病。因為受人嘲笑太多,在別的方面無法為自己辯駁,惠娘又不像巧娘那樣外向的可以用潑辣保護自己,那就只能把自身做好,所以她在註重自身清譽方面比幾個姐姐都要認真的多,不貪不懶不饞不偷,鄉下姑娘中常有的毛病她一樣都不要學,跟人吵架時,也最怕人家罵自己不要臉。

鄉下沒有男女大妨的概念,女人跟男人一樣都是勞力,在家帶孩子,下地種田摘果,上山采菇子,這些都是要做的。為了糊口根本不可能把女人關在家裏,有些人家,能幹的女人頂門立戶也不奇怪。所以在鄉間,漂亮的俏媳婦兒跟想要占便宜的後生笑罵那是常有的事,田間地頭飄蕩的山歌裏葷段子也不少,從來沒有人覺得這是值得羞愧的事。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惠娘懵懂的不太明白男女之間的界限,除非像是張甜杏那種太過於明顯的動作知道不可以之外,平常的說話接觸倒是覺得無所謂。

可是巧娘那句話,讓她很直觀的就明白在城裏頭這是不對的,所以面對陌生男人的問話,她沈默的假裝自己是啞巴。

那男人問了幾句,惠娘都不回話,他也疑心這姑娘究竟是傻子還是呆子,正思索著,卻覺得自己懷裏頭抱著的孩子不安分了起來,扭動著就朝人家姑娘撲了過去。

“祥兒,祥兒。”那男人見著自己兒子如此“豪放”,卻是有些慌了,生怕被人誤會,忙騰出手來按住了那小子,有些生氣的說,“你亂動什麽。”

被強行‘鎮壓’的白胖小子癟著嘴,委委屈屈的說,“妹妹,妹妹,祥兒要妹妹。”

妹妹?那中年男子聽到這話,疑惑的打量著一點都不怕生的淩錢,而淩錢也好奇的看著這父子倆,目光在那小胖子身上流連了片刻,這才恍然大悟了起來。

怪不得她說這小胖子眼熟,他不就是那個上次在外婆這裏強咬了自己臉的小霸王麽。

至於吻什麽的,哼,淩錢才不承認有那回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補昨天的更新,今天還有一章

☆、有點惡心

不足歲的小孩子長得極快,幾個月便可以大變樣,所以淩錢認不出那個小胖子也不足以為奇,反倒是那個小胖子還記得她到讓人蹊蹺。看著他一雙興奮的賊眼直往自己臉上打量,淩錢想起上次的經歷,果斷的將頭埋到了惠娘懷裏假裝看不到。

那小胖子估計也剛滿一歲多,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完,他老爹聽了半天迷惑不已,想要問問惠娘怎麽回事兒又遇到惠娘躲他如蛇蠍,正左右躊躇著,打開門走出來的人剛好為他解了圍。

“惠娘,怎麽是你帶孩子來的?”琴娘挎著籃子出來,應該是想買東西,看著惠娘抱著淩錢在外頭,驚喜的走了下來,忍不住埋怨道,“你也真是的,來了都不吱一聲,在這裏傻站著做什麽。”

“小嫂子。”那邊的男人見著琴娘,抱著孩子叫了一聲,聽起來還是挺熟的。

“哦,林少爺,你來怎麽也不吱一聲。”琴娘這才註意到站在路邊抱著孩子的男人,語氣倒也親熱,“林夫人剛才還在念叨著小少爺,沒想到你就給送來了,正好,正好。”

“祥兒剛睡醒,正要找奶奶,我有空順遍送他過來。”那男子點了點頭,然後好奇的望向惠娘,“不知道這位是?”

“我家親戚,我大姑子那邊的一個妹子。”琴娘沒有多說,只是迎了他們進去。那林少爺也很知趣,抱著孩子到了正堂,見過母親之後便把孩子留下,自己告辭走了。

等到男人走了之後,趙氏才好問惠娘話,將鄭婆子,麗娘等一幹人的安危問了遍,然後又叮囑惠娘不必緊張,就跟在家裏一樣自在就好了,這才自己帶著孩子,讓琴娘領她去提前安排好的地方住下。

李家的生活要比在鄉下好多了,不用日日下地,要做的也只有幾個人的飯食,所以惠娘根本就閑不住,一天到晚處處搶著幹活,連李家的院子都掃的一片落葉也沒有。她這又勤快又不多嘴的個性很快就贏得了李家人的好感,先前說是要她來的時候,趙氏還擔心萬一這姑娘跟巧娘一般,那可就不好處了,沒想到卻是個憨厚的性子,頓時喜出望外。反正老太太一天沒事幹,便總拉著惠娘說話,偶爾還在做飯以及裁剪上指點她一二。

惠娘先前很是佩服青容的女紅手藝,還以為是在李家學的,但是到了這兒之後,她瞧著趙氏琴娘的刺繡做工,發現比自己也強不了多少,不由的納悶起青容到底是在哪裏學的這般本事來?不過她也只是跟著淩錢碎碎念了幾句,在其它人面前仍然是不多說半句話。

也是到了淩家,惠娘才知道那日在外頭遇到的男人是隔壁家的,他並不常來李家,但是他母親倒是挺愛來李家串門的,隔三差五就過來找趙氏說話。雖然說是隔壁,但那裏的房子比李家可是大了數十倍,惠娘從街邊走著看,發現一大家都是他們的圍墻,真是有錢的不得了。不過這家人倒不像惠娘以前見過的那些個穿金戴銀的老爺們,並不十分傲氣,穿著也不見得有多金光閃閃,尤其那老太太特別喜歡穿布衣,平常抱孫子過來玩兒時也是自己動手,除了有一次跟過來一個丫鬟之外,其它的方面跟普通的老太太沒有區別。

說起那家的孫子,惠娘倒是挺喜歡那個長得虎頭虎腦看上去就很有福氣的小少爺。說來也好笑,那小胖子真是特別喜歡慧姐兒,見著了就要撲上去湊到一堆兒。慧姐兒平時安安靜靜的,誰抱著都不哭不鬧,唯有見到了那小少爺,就立馬爬走。這兩個小人一個追一個躲得,倒也挺有意思。

惠娘先前就苦惱的覺得慧姐兒太懶了,按說她這月份的小孩兒,都喜歡滿炕的亂爬,可慧姐兒雖然比別的小孩兒更早的學會翻身的爬坐,但就是不愛動彈,就算把她放在炕上拿玩具逗弄也是一動不動的,整一個小大人似的。難得見著她跟同齡人一起“玩”的滿炕爬,所以惠娘每次看著趙氏她們倆老太太把兩小人放在一起玩兒時也不阻止,還假裝看不到淩錢求救的眼神,直到覺得她爬的差不多了才把她抱起來。

淩錢對此可沒少吐槽,覺得又委屈又郁悶,她一只覺得跟個四足動物一樣滿地爬是很丟人的事情,所以極少這麽做,可誰知道來外婆這裏有那麽個小魔星黏著,真是不爬都不行了,別說毫無形象,就是每天累得一身汗都讓她生氣。

不過在這裏也有好的,那就是夥食水平直線上升。作為一個有著大人靈魂的嬰兒,淩錢實際上是不大愛吃奶水的,以前是為了自己的身體沒辦法,每天都逼著吃一些,但是隨著年紀越大,反感那個的狀況也就越嚴重,實際上麗娘這次把她送到娘家,還有個打算就是讓李浩瞧瞧女兒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怎麽老不肯吃奶。李浩見得多了,倒是沒有麗娘那麽緊張,知道六七個月的小孩子斷奶都是可以的,若是她不想吃也不必逼著,換著牛奶等物也是可以,所以淩錢來外婆家之後總算脫離了苦海,可以嘗到米糊菜粥菜泥水果泥蛋羹等各種有味道的食物,飯量比以前大了不少,小臉也有肉了一些。

“來,小乖乖,張嘴讓外婆餵你肉肉。”趙氏抱著淩錢坐在炕上,耐心的哄著小不點,可誰知道這孩子左顧右盼,怎麽都是不張口。

“娘,要不然我來吧。”琴娘在一邊削果皮,一直蘋果都削完了還沒有見趙氏餵完,忍不住開口說道。

“好吧。真是的,慧姐兒樣樣都好,怎麽就不吃我餵的東西呢?”趙氏已經不是第一次失敗了,怏怏的把勺子給了琴娘,抱怨的說。

那是因為你老每次餵我東西,都要先把食物在你的嘴裏頭過一遍才餵我。淩錢的心裏頭比外婆更怨念,難得的吃一次肉,她心情好的不得了,可誰知道趙氏每次都要先自己嘗一遍再餵淩錢。淩錢知道她這是為自己好,怕燙著了自己,可是外婆你能不能選個幹凈點的法子?吞人口水壓力真的很大啊。

琴娘實際上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這些日子下來,慧姐兒只有她跟惠娘餵飯才是,她們也找不出規律,只能簡單的把這個認為是孩子認人。琴娘接過了淩錢,把她放到了腿上,摸了摸碗底的溫度端了起來。

淩錢在外婆家住了快一個月,胃口越來越野,從開始的牛奶蛋羹就能滿足進化到現在的渴望吃肉。自從惠娘發現她總在大人們吃飯夾肉時流口水,便動腦筋給她做肉羹了。這肉都是選了上好的精肉在砂鍋裏燉了幾個小時,爛的入口就化,連趙氏餵著都忍不住自己吃了兩口,可見味道有多好,淩錢早就被引誘的肚子咕咕叫,見著換了舅媽來餵,嘴巴老早就長得大大的,跟等待被哺食的小八哥一樣。

見著她這幅饞樣兒,琴娘忍不住笑了笑,端起來剛攪了兩下,只覺得一股子肉味兒湧到鼻子,說不上的惡心想吐,當下趕緊把碗放下捂住了嘴。

“這是?”趙氏被這變故嚇了一跳,惠娘在旁邊趕快接過孩子,就看到琴娘跑到了門口扶著門框,大大的幹嘔了好幾聲,卻什麽也沒吐出來。

“你中午吃什麽鬧壞了肚子?”趙氏本來還有些不悅,但是見著琴娘臉色白的厲害,註意力立馬轉移了,走過去幫她拍著背問道。

“也沒吃什啊。”琴娘見實在是嘔不出什麽東西,便拿出帕子擦了手,皺著眉頭說道,“剛剛還好好的呢,只是聞著那肉味兒就覺得犯惡心。”

琴娘這話一說,趙氏的臉色立馬不好看了。什麽叫聞著肉犯惡心,好東西的餵著你,還把你餵刁了不成,正想說點難聽的話呢,卻聽到抱著孩子站在邊上的惠娘怯生生的說了句,“那,那個,琴姐是不是有了啊?”

“有了?”趙氏一回頭,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個字的含義。

“是啊,我瞧著琴姐不但是剛才聞著肉想吐,先前吃飯的時候也都是避開那些肉菜,專門揀素的吃,然後昨天繡鞋樣兒時,還不知不覺的吃了半碟腌梅子呢。”惠娘抱著淩錢小聲的說道,她先前在家也見過嫂子懷孕,貌似都是差不多,怎麽這家人好像全部沒有反應?

“這怎麽可能?”趙氏先是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琴娘進門沒生出兒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差不多都絕望了,所以壓根兒沒想到兒媳婦會懷孕,聽到惠娘說話也是下意識的反駁,不過她立馬就想起半年前麗娘說的那個秘方的事兒,難道真是那秘方讓李家有後了?

琴娘扶著門,聽了惠娘的話也是有些吃驚,然後她就跟趙氏一樣,本能的也想起李浩的那些秘方來了。先前吃了不見效,她本來都灰心了,可是李浩卻說又得了一副,於是她便仍舊堅持每天喝著,不過是習慣大於指望,這會兒難到真的中了不成?

婆媳倆面面相覷,目光裏都是滿滿的不敢置信,到最後還是趙氏先反應過來,接了淩錢抱在懷裏,“惠娘你還認不認得上次帶你去的那個醫館的路,能不能勞煩你出去跑一趟,把你大哥叫回家來把個脈?”

“好。”惠娘看著這娘倆兒恍惚的樣子,也覺得通知下李浩,當下點了頭就往外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其實是昨天的,默,晚了幾分鐘><

留言啊,撒個花也成唄……心裏頭那個瓦涼瓦涼的啊

☆、巧遇帶路

李家所在的安南鎮,因為西邊就是岐蒙大山,多有山人居住,民族糾紛比較頻繁,朝廷不敢在此設太高的行政機構,恐山人誤會朝廷有所動作,刺激那些土著們敏感的神經作亂,所以行政規劃上都設的很低,只是一個鎮。不過要論實際轄區,它卻是比一般的縣還要大上許多。當然,那些山人們每年雖然進貢,但卻也從來不承認自己屬於朝廷管轄之內。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有著便利水陸運輸渠道的安南鎮是附近最繁華的地方,不但轄區內所有村鎮的商品交易主要都在這裏集中,而山人們的藥材皮毛等珍貴物品也在這裏出售,南來北往的商人非常多,導致鎮子的規模超大,而且街道等建築物也不是像大多數城鎮那樣橫平豎直,而是依照地形地勢彎彎曲曲。

惠娘得了信兒,急急的往外跑。李浩的藥鋪她先前跟著琴娘去過一兩次,離的並不十分遠,所以覺得自己找得到,可是誰跑了一炷香之後,卻覺得走的地方有些不大對勁兒,也是一條繁華的大街,但是卻始終找不到藥鋪。

惠娘不死心,在那裏來來回回的走了幾趟,都沒有找到跟自己上次來相似的街景,而且不但如此,她竟然連走過來的路也不大找得到了。街上熙熙攘攘,但是每個人每張臉都是陌生的,她越走越心急,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兒卻就是不掉下來。

“惠娘妹子,你在這裏做什麽?”就在惠娘幾乎絕望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問話,惠娘眼淚汪汪的擡起頭,迎著日頭看到有個男人站在她身邊,穿的頗為整齊,一身綾羅綢緞,腰間系的玉佩亮的讓人眼花。

惠娘見到生人,下意識的就退了一步,不過覺得這人聲音熟,臉也熟,仔細看了兩眼才認出就是隔壁的林少爺。往日他去李家都穿的簡單,普通的棉布袍子,惠娘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的這麽正式,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我,”惠娘本來是不敢回話的,可是這會兒她急了半天,難得遇到個認識的人,便顧不上其它,聲如蚊訥的小聲說道,“我,嬸子讓我來找李大哥的,可是我到了此處,瞅了半天也沒瞧著藥鋪,然後,又,”

“又忘了回家的路是吧。”那林少爺倒是快人快語的,替著惠娘把下半句話說完了,然後笑了起來,“怪不得我看著你在我家鋪子前頭走了三五回,跟個沒頭蒼蠅似的。”

惠娘都快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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